人終須一死,所以如果無法見面,對方就像死去一樣.
僅僅只能思念著對方,就算對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天對方終究還是會死.
在認識瑞樹之前,聰史總認為自己無法反抗命運的安排.
YES OR NO無法任由自己選擇,一切都已被命運決定,只能默默的順從著.
在那之前,聰史一直是著這麼想的.
直到瑞樹的手觸碰了聰史的手的那個夜晚….
”我現在車站,來接我吧”
”怎麼這麼突然,有什麼事嗎?”
”剛好到附近,就順便過來了”
”這樣我很困擾”
”有什麼困擾呢?”
”…………”
”被人家看到跟我在一起很丟臉嗎?”
”沒這回事,絕對是不這樣的”
”那是為什麼? 就像之前一樣來接我就可以了阿”
”這和之前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和我有所關聯的話,你會有危險的“
”有什麼危險的,不要說的像自己是殺手一樣.
如果我讓你覺得困擾的話,就直說嘛,我現在就立刻掛電話回家.”
”我有很多事情沒跟你說”
”我也有很多事沒對你說阿”
”什麼事?”
＂要你來的事啊”
”……….”
”總之有什麼話見面再說吧.我會一直等到你來的”
瑞樹掛掉了電話
聰史拿著話筒,想著走路僅僅只有幾分鐘距離的瑞樹.
“我想見她”
不論她在哪裡都不重要,沒有一天不想著她.
不論白天,晚上,夜晚,只想著她在哪裡,在做著什麼事情.
瑞樹的存在,埋葬了聰史無法痊癒的孤獨.
瑞樹就在車站入口旁,公用電話的旁邊,微低著頭站在那裡.
看到了瑞樹的身影,聰史停下了腳步.
好不容易來找她,再幾十步的距離就能到她身邊.
聰史眺望著眼前通往車站的道路,突然驚覺,在此之前這條路不知道已經走了多少次.
未曾害怕這每天一成不變行走的道路.
卻因為瑞樹就在路的那一頭而感到恐懼，一步也不敢踏出.
突然,聰史被一種想要放聲大哭的孤獨感所侵襲.
比起害怕瑞樹就在路的那一邊,她不在身邊才更加可怕.
（這一句話讓我想起「記憶」這首歌的歌詞
『比起明天可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更害怕被你遺忘』）
原本低著頭的瑞樹,慢慢的抬起頭來. 也許她聽見了聰史哭泣的聲音也不一定.
瑞樹看到了聰史,有些勉強的擠出笑容.朝著聰史輕輕的揮著手,呼喚著聰史.
“除了瑞樹,我已別無所求.”聰史在心中對自己說.
聰史跨越了界線.
“好美的夜晚”聰史說.
聰史與瑞樹並肩坐在階梯上,緊握著雙手.眺望遠方的街燈.
“真的是很美的夜晚”
聰史將自己的過去,全都告訴了瑞樹.瑞樹常常握著聰史的手聽他說話.
聰史說完話的時候,她就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上.
溫柔的風吹拂著,她柔軟的髮絲也隨風飄動,輕撫著聰史的臉頰.
“月球引力影響潮汐,我是在12歲才知道的.”
“當時住在叔母家, 是在和我同年的堂兄每個月訂購的科學雜誌中讀到的”
“對於月亮竟能支配大海,令我驚訝不已.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月亮只是漂浮在天空中, 為了照亮夜晚的道路而存在.”
”我從來沒去想過這種事情”
”更令我驚訝的是,
在那本雜誌上還寫道「狼人在滿月時變身,有可能是因為月亮的神祕力量」這種非科學的事情.
從讀到這篇文章開始,我每天晚上都將房間窗戶打開,讓自己沐浴在月光下.”
”為什麼”
”說了可能會被你笑. 當時的我相信,如果月亮能夠支配潮汐,能讓狼人變身.
那麼一定能輕鬆的改變微不足道的我的命運”
瑞樹緊緊握住聰史的手.
”在我12歲~16歲之間,不管我輾轉住到誰的家,只有是有月亮的晚上.
不管有多冷.一定會沐浴在月光下.天真的相信月亮能夠改變命運,
現在想想,真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當時的我是真的相信著.”
“結果我的命運完全沒有改變.從我搬出親戚家後,我就再也沒有抬頭看夜空了.
月亮又和以前一樣,只是照亮著街燈."
瑞樹將自己原本靠在聰史肩膀的頭抬起,仰望天空.
”好美的月亮”
好溫柔的聲音啊,聰史追逐著瑞樹的視線.
”雖然我不懂甚麼命運,
你最常想的事情是甚麼?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瑞樹壓低下巴,看見了聰史的側臉.
“不論是多麼親密的人,如果無法見面,那麼那個人跟死去有甚麼兩樣?”
聰史將視線自月亮移回瑞樹身上.
”人終須一死,所以如果無法見面,對方就像死去一樣.
僅僅只能思念著對方,就算對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天對方終究還是會死.”
瑞樹焦躁的輕咬著嘴唇.
”為什麼總是詞不達意,每次想要表達重要的事情,卻偏偏連小學生都不如,沒辦法好好的說出來”
”我好像能夠了解”聰史笑著點頭的說.
瑞樹凝視著聰史的臉,收起笑容,望向遠方的街燈,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
”我常常覺得這個世界好可怕.”瑞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
“ 這個世界什麼都可能會發生.就好比,現在緊緊的握著你的手.
一旦放開了,就再也無法見到你,這種事情也可能會發生吧?”
”因為在回家的路上被CIA綁架嗎?”
瑞樹輕輕的笑著,一面將另一隻空著的手溫柔的搭在聰史的肩上.
”總之,我想說的是,如果沒辦法一直看到自己所喜歡的人,
我是沒辦法接受的.不管發生了甚麼事情.”
瑞樹忍住眼淚,堅定的說著自己的想法.”我想說的話有傳達給你嗎?”
聰史像是要弄壞了她的手一般,緊握著她的手,兩人向著月亮舉起十指緊扣的手.
“就像這樣吧?”
瑞樹高興的微笑著.聰史也投以微笑問道:”對了,你剛剛說有事情沒對我坦白,是甚麼事?”
瑞樹收起了笑容,浮現不太對勁的表情.
”你不要生氣喔!”
” 嗯”
”就是那個, 跟你借的刑法筆記,我自己本來就有了.”
”ㄟ,為什麼?”
”為了想再和你見面,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突然脫口而出跟你借筆記.”
”那你覺得為了要再見面而說謊是為了甚麼?”
”我可沒有對你一見鍾情喔,你可別誤會.”瑞樹調皮的說.
“ 我知道喔”
”甚麼嘛,你應該要更有自信一點阿.”
”我就是沒辦法”
瑞樹咯咯的笑著說
”想像一下,自己生平第一次從樓梯失足掉下來.
眼前有一個人張開雙手等待著準備要接住你.
很難以想像吧, 實際上這種事情是不太可能發生的吧.”
“大概也只能眼睜睜的跌落階梯一身痛,讓別人投以同情的眼光吧. 但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在我身上.
不管是算是奇蹟還是命運, 我真的相信喔. 還有你還通過了「信義則」的測試. ”
兩人相視而笑.瑞樹的唇輕輕的顫抖著.
“有點冷耶.”
“嗯.”
兩人在月光照耀下,確認彼此嘴唇的位置,兩人的臉慢慢的靠近.
過不一會兒,兩人的唇,縮短為能夠彼此呢喃的距離,輕輕的重疊在一起.
完成任務的月亮, 被雲所隱沒. 兩人的身影被黑暗深深的覆蓋.
比起避不見面,聰史寧願選擇能一直見到瑞樹.
她的存在,對於聰史來說是比甚麼都要強烈的存在 .
不, 存在也不足以形容.
無需言語, 最重要的事物就像易碎的冰雕一般,而言語就像是鑿子.
如果常常說出口, 就像用鑿子敲擊,冰雕就會漸漸的消瘦,不知何時會碎裂.
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不能用說的. 而是要靜靜的放在身體裡,一直到死亡時被燃燒殆盡.
到那個時候, 就能看到最美的冰雕,伴隨著身體慢慢的融化.
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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